骨瓷手札 第28章 妇人之仁

?“还能认出我，看来倒是没有把脑子弄坏。”

楚琛递上一杯水，唇角的弧度完美又温柔，可怎么看都带上了某种危险的味道。

既然人已经醒了，那么那几个跪在门外的渣滓也应该被统统清除掉才对。他要让幕后之人搞清楚，瓷瑾是他要护住的人，绝不是她能碰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瓷瑾揉了揉额角，小口小口的喝下手中的温水，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吃下那一口香喷喷的饭菜时，但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便完全不知道了。就算她智障，也能猜出自己中了招，而这云清山上如此胆大妄为且又有这般愿望的人，据她所知也只有湘玉子一个。

“你差点就永远都醒不过来，原因是在自己的房间中吃下自己的使女送来的饭菜而被毒死。这算不算一件好事情？”

楚琛依旧微笑，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嘲讽与怒气。

“使女？”

瓷瑾放下手中的水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那五个如花似玉的使女，她这次中招她们肯定会比她还惨。现在醒过来了还算好的，要是一不小心没醒过来，以楚琛这个样子，让她们给她陪葬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是她们的主人，她们要被怎样，需要你做出决定。”

楚琛眨了眨眼，卷翘的睫羽微微下垂，挡去眼中的阴冷，唇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想杀了她们，可她们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让人来杀她们。”

瓷瑾抿了抿唇，神色有些落寞，幽邃冰冷的目光之下隐藏着犹豫与不安。

她当然知道杀了这几个人是最好的方法，一来可以警告背后之人，二来可以在云清山立威，三来可以把身边之人换成可信之人，或者找些身家清白的孩子来培养亲信心腹。简直是好处多多，可想起那五个漂亮的使女，她心下便怎么也难以下定决心，产生杀意。

杀人，这个词，她自小便熟悉，可从未真正实施过。

她不想杀人。

“妇人之仁。”

楚琛起身离开，只狠狠留下这四个字。

掷地有声，像是重重一巴掌扇在了瓷瑾的脸上。

一室空寂，只有床边中还残留了些许楚琛身上的香气。

瓷瑾坐在床上怔住，脸色原本就苍白，此时更是添上几分虚弱与落寞起来。那满眼的冰冷在一个人独处之时也消散而去，她眼神茫然。

妇人之仁？她自小便被作为一个死士来训练，手上沾了不少血，但却从未沾过一滴人血。

是以，她杀起妖兽来是手起刀落利索熟练，可真正轮到杀人却是怎么都无法下手。

死士，最不配有的，也便是这四个字吧，妇人之仁。

有位前辈说过，死士的美德便是四个字，冷血无情。她此刻好像明白了一些，这些道理都是明白，可一想到杀人，还是难以下手。

瓷瑾半响才回过神，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直直从床上站起，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便推门跑向大堂。

只是，到了大堂时，却还是晚了一步。

楚琛手中长剑染血，门前的石板上已经鲜红一片，看着极其刺目。

她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面，少年长身玉立，杀人执剑的姿势依旧十分优雅。一袭浓紫牡丹绣纹长袍，大俗又是大雅，华贵浓艳的美如朱砂。眉眼如画，唇角微笑，打着卷的茶色短发下是一张精致绝伦的清美面容，那双眼中波澜不惊，仿佛不是在杀人，而只是拈花一笑罢了。

握着剑的手，玉白修长，线条极美，手腕纤细又有男性的刚直。

使女惯常是穿一身白底浅纹的广袖长裙，仙气飘飘又姿态娴雅，而木欢宴穿着这一身衣服，行走之间宛若步步莲花，尤其好看。

木欢宴喜欢在腰间挂一串璎珞宝石，而眼下，倒在一滩红色中的无头尸体的腰身上便正是挂了这样的一串东西。

视线不由自主的拉远，瓷瑾第一次恼恨起来自己的眼神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