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人 第十章 登天路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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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宁小朋友，你怎么还躲在这儿？”站在红酒喷泉的前面，米宁在心里计算着要多少年自己才能凑足这笔惊天动地的九百万金币时，天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乔里安－史莫宁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他背后，两只手扶在肩膀上推动着，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往沃夫堡宫的正厅走去，“舞会都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客人还没到齐，朋友，你想让侯爵杀了我吗？”

“……感谢主人的盛情邀请，乔尼。”几步之间，沃夫堡宫那座五米高的正厅里的灿烂灯火已经投射在他身上，悠扬悦耳的乐曲演奏声穿过了宏伟的大理石廊柱直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米宁咕哝着，“如果给你造成了什么麻烦，我很抱歉。不过不得不说，拜尔的贵族圈子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陌生了，这里面，我实在找不到可交谈的朋友。”

米宁这么说着，他甚至摸了摸鼻子，看着舞池里一对对年轻俊美的华服男女偏偏起舞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叹气——要是早知道这是场舞会，他也许干脆就不来了。

眼前的环境实在不怎么适合他，第一，是因为年纪，十五岁的少年在大多数贵族的眼里不过是孩子，根本没有人会邀请他或接受他的邀请步入舞池；第二，也是最关键的，这些年始终躲在康采尔的乡下，米宁压根就没学过跳舞。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主人的热情却足以弥补这个小小的缺憾，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在舞蹈方面缺乏水准的样子，乔里安径直拉着米宁的手来到两排摆满食物和美酒的长桌前面，很是殷勤的招待着，其间还颇有几分挥洒自如的拒绝了两位女士的邀舞。

“年纪小了点，跳舞还不是时候，不过美食可是任何年龄段都不会拒绝的。”乔里安这么说道，他面前摆着的是两条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条形桌案，在这两条桌案间的狭窄过道里夹了一层不知燃烧着什么燃料的无烟火炉，大多数的火门上面坐着汩汩冒泡的鲜美浓汤，橘红色的火焰从汤锅周围窜了出来，为喧嚣的舞会增添了几分火热的气势。

舞会，尤其是贵族阶层举办的舞会，往往在开场以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在场中自然而然的分出一个个小圈子，这里面，有些是政治性的会谈，然而更多的，则是为自己今后的发展而结识更多的人脉，而无论如何，水蛭大人的舞会上客人们的水平总是不会太低的，所以虽然本人并不喜欢跳舞，米宁倒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是令他无比郁闷的是，这么半天以来他就始终没和任何一个客人单独说过一句话，至于原因……

“啊，我喜欢这个，朋友，你也该试一下。”乔里安这么大喊大叫的时候，米宁正在品尝一块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的馅饼，只见这位史莫宁家的年轻贵族抓起一张丝网从桌上一个盛满盐水的玻璃缸里轻轻一捞，一条一尺多长的活章鱼就被扔到了早已备好的案板上，长长的菜刀轻轻一抹，八条触角就被斩落下来。乔里安动作娴熟的把那触角穿到一根细长的竹签上，远远的凑到火炉上烘烤着。

“八爪鱼，说实话，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东西也能吃，不过一位去过东方的朋友告诉了我这个吃法，试过一次我就迷上了。”这是开宴以来第五次，乔里安给米宁递过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料理了，他站在一边唾沫横飞的解释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美味，可米宁的脸色已经足可以和桌上摆着的黄瓜拼盘相比美——当这两个人手举着两条章鱼烧的时候，你能指望还有哪一位先生或者小姐敢于凑过来和他们搭话呢？

“怎么了伙计？你不喜欢这味道？要不尝尝旁边的那口锅子？里面那只肥花猫已经炖了足足七个小时了。”乔里安还在这么闹着，他的热情已经快要让米宁发疯了，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转动一下手上的戒指，为面前的老兄增强一下记忆，幸好救星终于出现了。

一声轻微的咳嗽，来自远远站在二楼栏杆边上的一个肥胖老人，那位先生似乎已经站在那儿很久了，目光却始终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边事态的发展。听到这声咳嗽，乔里安－史莫宁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扯起了米宁的手，“啊，我都快忘记了，这是场舞会嘛，我的小朋友米宁，我该为你准备一个舞伴，过来吧，保证你会满意的。”

的确，米宁没办法不满意，哪怕是他已经快要被乔里安耍弄得麻木了，可是当他站在那身穿鹅黄色低胸礼服的金发女子面前时，仍旧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味道，旁边，波顿侯爵的侍从官大声地介绍着：“来吧，认识下主人的外甥女，安－博林伯爵夫人。”

安－博林，一个美女。这不仅是米宁，而是差不多每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的头一个印象，虽说从一个美女的角度讲，她的皮肤略粗、她的额头太宽、甚至就连她的鼻子也显得太大了一些。可这些显而易见的缺陷似乎很容易就被人们忽略了，因为，每一个见过她的人会想起这个名字，唯一能够想起的，是那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蔚蓝色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却总是朦朦胧胧的，显得迷茫而又深邃，“就好像一汪清澈的深泉，让人们不自觉地沉浸其中，直到窒息。”——以上评价直接来自国王陛下口中，当这女孩以十九岁的韶华成为国王陛下情妇的时候，这双眼睛可是让那位至尊沉迷了很久，甚至于时至今日也会时不时地召见她以重温旧梦，对于亨利三世这位大多数时候总显得有些缺乏长性的君王来说，这样的荣宠可是相当少见的。

“康采尔先生？刚刚我观察了您很久。”声音说不上清澈，甚至还有一点沙哑的沧桑感，然而就米宁所知，这女人的年纪应该还不超过二十五岁。她伸出一只手搭在米宁手腕上，那双赫赫有名的大眼睛轻轻瞟了一眼乔里安之后，对方立刻借故走开了。

“请叫我米宁，女士。”托起那只洁白的小手，在中指上轻轻一吻，并借此机会，用自己的右手在上面捏了一下，继而发现，这只漂亮的小手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细腻，“您的青睐让我受宠若惊，女士，因为我实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给自己点信心，年轻的绅士。”国王的前任情妇颇有些娇媚的笑着，她眨动着那双迷人的眼睛，“你应该多一点自信，因为我那位舅舅不可能去收买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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