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人 第二章 公牛血 下

“实际上，条约刚刚签完皇帝陛下就已经后悔了。所以这份文本只有公证人手上保留的备案，连签约双方保留的存档都没有。”海商胖子满脸堆笑的在那里卖弄着自己的见闻，“皇帝甚至派了人想要把在圣城里签署保存的条约底本抢回去销毁，可是我们的陛下显然棋高一着，现在，那份锁在保险柜里的文件大概正在前往拜尔的路上。”

“这真是个好消息。干杯吧朋友们，为我们的陛下开疆拓土。”米宁捧起了桌子上所摆着的酒杯这么说。他的声音还算平静，不过心里可很有些苦涩。晃动着杯子向北面拜尔的方向远远的点了两点算是致敬，一口公牛血喝下去，差一点把自己呛到。

权力集中是慕洛维尔王室登上法修王座后百多年来始终不变的国策同时也是法修得以复兴的根本，哪怕对于三十年战争以后才刚刚获得的约塔这么一块飞地，拜尔方面也从来没少了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也因此才会有之前的内战爆发。

相比于现任的约塔大公，米宁的优势在于他是法修人，在法修方面并非全无根基，近臣如述尔侯爵、权臣如孔特亲王，康采尔家族几代人所编织出的关系网构成了对他的保护，让他可以在一块远离本土的飞地上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折腾，无论发展商业还是建设军队，有这些人在中间缓冲就不至于亨利陛下把自己当成眼中钉，假以时日，约塔早晚会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立王国，然而实现这一幕的前提是约塔依旧是块飞地。

佛兰泽尔并入法修，好处是米宁再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被约塔方面架空了，通过边境，他会源源不断的获得各种自己所需要的支援，就算联省和蔷薇同时兴兵犯境，法修方面的援军出动也花不了十天——前提是自己要乖乖的给国王陛下当好那个牵线傀儡。

这一切想必都是为了自己亲爱的康迪表哥能够顺利入主约塔所作的准备吧。亲爱的亨利姑父为了自己的私生子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呢。米宁的心里叹息着自己悲剧性的命运，同时脑子里开始飞快的运动起来思考着眼前的情势。

如果自己只能成为傀儡，不但眼前的三个商人，就连图泽派的拜金教徒也不可能找上门来，由此可见，在他们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成为一个实权公爵的。

没错，有机会！约塔背后还有联省，法修并没有赢得那场战争，所以才会有这场联姻。联省需要的是平衡，他们可以容忍一个法修出身的约塔公爵，但是绝不希望约塔变成法修。只要那份条约被拿出来，泽兰立刻就会知道自己被耍了，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阻止，不仅如此，阿拉贡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割地，他们的国王虽然向来和自己的表兄共同进退，但是不代表自家被出卖的时候也还会如此，赖账这种古老的手段虽然未必光明，已经被逼到那份上，恐怕也就由不得他了。

法修最后还是只能依靠军事手段才能拿到佛兰泽尔，这个过程里联省想必会使用各种手段给他们找麻烦，而阿拉贡鹰堡家也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捏一捏的软柿子。没有一到两年的时间这场领土纷争是不会那么简单就尘埃落定的，而自己的机会也就在这上面了。如果只用一年时间彻底掌握约塔，那么一切尚有可为。

一切尚有可为！米宁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全身都在发热，似乎血液已经在这来自战场上的美酒的刺激下燃烧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商人，嘴角上的微笑淡雅而自信：“开门见山吧商人先生们，你们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们的货物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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