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主义魔法师 第一章 圣王之墓·永恒的悲伤

作者:须弥芥子书名:唯美主义魔法师更新时间:2021/08/05 01:26字数:10597

  

?维坦老师已经跟了上来,与我并肩而驰,降低声音对我说道:“亚历,为你添麻烦了,谢谢你!”

“老师,请不要这样说,其实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帮他们的。”

维坦老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亚历,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未必会救珈蓝神殿的人的,纵然你对雅伦诗有好感,但她毕竟不是利冰兰,你不因为这种程度的好感而帮助日后的敌人,为自己留下无穷的后患的。你是一个天生的王者,而不是霸者。王者主导正义,以自己的利益确定义理的标准,为自己的行为冠以堂而皇之的大义之名;而霸者则为狭隘的仁义所影响,常为意气所左右,因妇人之仁而看不到前面的方向。

“王者比霸者更冷酷更无情,是功利主义的彻底奉行者,但总揽全局而不拘小节,从不为一时的情感与公义所左右,却因此能够把握民心的向背而更能为民众接受。所以在一般民众看来,王者是仁慈而宽厚的,而霸者虽有小仁小义之心,却为自己可笑的义理标准而造成的狂暴杀戳所抹杀。在你争霸天下的路上,真正能够影响你的人,只会是你身边你最深爱的人,但这种影响还是有限的。”

“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冷酷的人呀!”我苦笑道。

“冷酷并不是坏事,因为冷酷能够让你清楚把握世情,分清形势,掌握成败的关键。重要的是,你能够守住内心的冷硬,却又能够对别人表现出温情,哪又有谁会认为你是无情的?而至情至性的霸者的确要比王者可爱得到,其悲剧性更为后世历史所传诵,但相对于当时的人们,其存在不过是一场恶梦,其评价只能是一个暴君。”

“我明白了,”我吁了口气说道,“但成为纯粹的王者还是太可悲太无趣了,也不过是一个受权力物化的生命而已。而我则希望走两者相结合的道路,将我的美学观化为王霸的实践,以美创造世界,将天地间万事万物笼于怀内,变作我亚历的收藏品!”

此时薇薇安已经醒转过来,听到我的话,娇笑道:“你还真是大言惭呀!说这样的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吗?”

※※※

二天后,我们进入了“飓风”团所控制的绿洲──梅因斯特。

梅因斯特是一片沃野百里的绿洲,水草茂盛,牛羊成群,“飓风”团约两千人加上家属近四千人就驻扎在这里,象朵朵簇拥的白色花朵的营帐分布在洲心的烁阳湖周围。梅因斯特无疑还残存着百灵战争前大平原的景象──而“梅因斯特”也就是“死神之心”在百灵战争之前的名字。

能够在贫瘠的沙漠中座拥这样一片富饶的土地,无怪乎孟斐斯的“飓风”团会成为沙漠中最强大的实力,让另两个盗贼团望尘莫及,甚而生觊觎之心了。由于可见,孟斐期的能力不仅仅只有武力而已,也表明他不只是一个甘于当盗贼的人,只是在等待机会而已,我的出来,让他看到了某种宿愿化为现实的希望。

我们安顿下来后,我便与孟斐斯等人商量建立沙漠军团以及“飓风”团未来走向的问题,在讨论中,大家都显得相当兴奋,因为建立自己的军队甚至建立自己的国家、创造不世基业是每一位沙漠男儿梦想。

正当我将充满野心的目光放在整个圣伦大陆,让思维飘荡在“死神之心”沙漠及周围的国家上空,在心底逐步酝酿着宏伟的计划蓝图时,维坦老师却病倒了。

维坦老师的病情不断恶化,但除了连续的高温外,无法诊断出别的病症,然而体内连续燃烧的高温却不断消耗他的生命能量,象一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

这种莫名而棘手的病情让沙漠的医生束手无策,而我和薇薇安等则只能悲伤而无助地陪伴在维坦老师的病榻前,守候着日渐衰竭的维坦老师。维坦老师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好几次他昏睡过去后,我们都几乎以为维坦老师从此再也不会醒来了。

圣伦历1891年4月14日上午,维坦老师从沉睡中醒来后精神显得特别好,将我和薇薇安召到身边说话。看到卧在病床上脸上呈现出特殊红晕的维坦老师,我们均知道他已经是回光返照了,无休止的悲伤冲击着我与薇薇安的心房。

看到我们悲恸的神色,维坦老师露出了笑容,说道:“亚历、薇薇安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经活过了悠长的千年,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世间该经历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对人世再无太多眷恋,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无趣地虚耗生命而已。从死神手上强行夺取的生命,现在是到了还回给死神的时候了。”

“老师,你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会找到大陆上最好的医生给你医治的,孟斐斯已经派人到圣城宙斯去找人了……”我不由说出了这种非理性的话。

维坦老师摇了摇头,说道:“亚历,没有用的,世上任何医生也挽留不了我的生命……我不是因病将殒的,而是即将耗尽了命定之数而不得不离开的……”

“老师,你会回复过的……你不要抛下薇薇安……我再也不能承受失去身边的人的痛苦了……”薇薇安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悲伤的眼泪如雨直下。

“薇薇安,不要伤心,这是我最好的归宿,”维坦老师慈爱地看着薇薇安,“对于你,我只不过是生命的过客,不要为我这个老头子悲伤,我的生命已经够悠长了……再活下去对我来说,只能是一种痛苦。在我们的生命中有这样的交集就够了,你就把我们之间这份恍如亲人的经历作为自己生命中一份美好的回忆吧,以此来弥补你自小缺乏父爱的创伤,从此忘掉过去的悲伤,好好地活下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薇薇安,你的幸福就是跟随风的脚步,成为风的影子和系绊,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为你插上风的翅膀,让你拥有与风同步的能力……”

“老师,我会听你的,好好地活下去!”薇薇安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抬起如雨打芭蕉的俏脸坚强地承诺着。

“亚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维坦老师向我说道。

我俯身到维坦老师跟前,他伸出手掌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道:“亚历,你的未来才刚起步,而我是个到了终点的人。在我悠长的生命里,经过过无数的荣辱生死,曾经辉煌过,也曾经自甘落泊过,看尽世情百态,生命再无激情,一颗心早已经枯死了。本来,我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毫无可恋、再无所求地死去……但在我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却让我遇见了你!你让我看到了人类的希望!一个让人类摆脱依附于众神的傀儡地位、自强独立于世间的希望!”

说到这里,维坦老师有点疲惫,微微喘息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相信你已经猜到了,我的原名叫奥思都.赫斯托利勒,曾经是百灵战争中被称为人类最强大的魔法师,是人类三千万军团的统帅,带领人类战胜百族而取得了大陆的霸权,这是人类历史所记载的……人类历史没有记载的是,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奥期都.圣比安,是大陆所有种族口中的‘圣王’,被称为接近神的存在。

“在百灵战争后期,我一举击败了之前一直观望战争,最后想坐收渔人之利趁机出兵、与众神有血缘关系的神族部队,从垂死的神族首领口中得知,原来整场战争根本就是众神恃机削弱人类与百族实力的一个阴谋。我与我的战友兼爱人阿姗娜──当时珈蓝神殿的圣女,将这一发现向各族宣布,竭力保住了其他各种族残存的力量,避免了他们族灭的危机,并致力于各种族的调解……

“但我们的努力斡旋却不为人类的领袖们所谅解,并被诬为人类的叛徒,阿姗娜还被他们阴谋刺杀。当时被愤怒与悲伤蒙蔽了理智的我,再也顾不着其他,发动着足于毁天灭地的魔法,将人类的领袖们和近十万人类最精锐的雄师一举化为灰烬,而我也被众神之中的战神图迪瑞克所伤……人类统一的格局从此分崩离析,大陆千年的纷争可谓因我而起……我还是斗不过众神呀……”

维坦教师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思绪似乎被纠缠在悲伤的往昔,过了一阵,他将手掌按在我的额头上,严肃地说道:“亚历,我希望你紧记一点──永远不要被愤怒和悲伤的情绪蒙蔽了理智而看不到前面的方向!现在我将千年的记忆传承到你身上,希望我的经验能够对你未来的事业有所帮助……”

随着维坦老师的话声一落,我忽然感觉到无数的意念和历史片断通过维坦老师的掌心如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千年的历史画卷、人类的悲伤与荣耀、战争与和平以及维坦老师自身的经验与感悟纷纷在我的思域中呈现,并深深铬印在我的记忆中。

当所有的意念散去,维坦老师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这是我最后能够交给你的东西了,希望你能好好运用我的知识与经验……本来,我也可以将自身的魔法能量借助特殊的方法转移到你身上的,但你的魔法自成体系,虽不成熟却有无限的可能性,我虽然可以一下子让你得到强大的力量,却不利于你自身的成长,所以还是让你自己去创造魔法的新纪元吧……

“亚历,你要记住,当你的力量不断成长时,如果尚未足于与众神的合力相抗衡,你就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将自己的能力介定在人类的水平上。因为根据创世之神订立的法则,众神是不能直接介入人间纷争的,只能在人间寻找自己代理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众神才能直接攻击人类,就是当人类打破了力量的法则达到神的程度时──当年,我就使用了与神媲美的力量,才被战神所伤。”

我默默点了点头,有点哽咽地说道:“老师……我会紧记你的教诲的……”

维坦老师笑了笑,困难地挪了挪身体,说道:“亚历,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我初次遇见你时,发现你身负‘天命绝脉’,一种被称为受到众神诅咒的不治之症,按理说你是活不过十五岁的,或许你的智慧与才华是不被上天允许存在吧……我不惜运用古老的禁术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使你的生命状态有了质的飞跃,这就是你学习魔法与武技比起别人事半功倍的原因……虽然你有了奇异的魔武禀赋,但能否突破魔武的极限,超越于众神之上,这就要靠你自己领悟了……这里的事结束后,你一定要到妖精森林,从精灵女王手上取得进入迷失森林的钥匙,然后进入迷失森林,在那里修炼一年……我在那里留下了毕生收集的魔法典籍和许多对你有用的东西,比如价值不菲的魔晶石矿和制作最精良兵器的玄武铁矿……那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结束的地方……”

维坦老师说到这里,从怀内掏出那方珍藏的手绢,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中闪动着无尽的思念和悲伤,然后交到我手上,说道:“我死后,你将我的遗体火化,然后把一半的骨灰安葬在梅因斯特,让我永生永世为自己对这片土地带来的伤害赎罪,并见证你辉煌的足迹……另一半连同这绢阿姗娜留下的手帕一起埋放在我在迷失森林的居所外的山坡上,让我的灵魂陪伴我的爱人──那位为了我不惜冲破珈蓝神殿的禁锢而与我结合的女子……”

我接过后轻轻藏到怀里,一颗心比铅还重,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忧伤,只是默默地点着头,这时,维坦老师已经闭上眼睛,一会儿才重新张开眼睛,对不断啜泣的薇薇安说道:“去跟随风的脚步,掌握属于你自己幸福吧。在亚历身边,你会得到你渴望已久的温情的,但要有耐心,亚历这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要融化坚冰是需要足够的毅力的……”

说完,维坦老师已经沉沉睡去,我们不由嘶声大叫:“老师……”

※※※

此时,号称“大漠神医”的古兰多为维坦老师把了把脉,说道:“放心,只是昏迷过去,但能否再度醒来,恐怕……”

“医生,我们只有把老师的生命托付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尽力救他……”我吁了口气,凝重的语气却已带著某种冰冷,似乎已经接受了维坦老师将要离去的事实,内心仿佛被冰块冻结了似的,竟没有太多激烈的情绪……是因为我回复得快?还是因为我太无情?

古兰多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尽力了,这种高温热病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生命的燃烧,当燃烧结束的时候就是生命终结的时候……以这位先生的体质本来不可能支持到现在的,但他似乎采用了奇特的回生之术,强行将生命之数扭转,这是依靠超乎想象强大的魔力来维持的,我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办得到……不过,现在,他的魔力似乎已经大幅度下降,已经不足於维持生命的元气……所以,他的离开是迟早的问题,希望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我皱了皱眉头,便对薇薇安说道:“你在这里守候著老师,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我出到帐外,只见十多个个“飓风”团的成员正围攻著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影,加长的带锷长刀舞出一片光涛,几乎将整个身影笼罩在刀光中,守得密不透风,让所有的“飓风”团成员均无法近身。

我凝目看去,此人全身裹在黑色的披风里,平凡的相貌,普通的个子,与身材形成强烈反差的长刀──赫然是“怪僻猎人”马修!

此人何以会在此地出现呢?而且还与“飓风”团的人交手?在沙漠中还穿著黑色衣袍,本身又不是魔法师,还真是怪僻的嗜好呀。

我一时不了解状况,便向身边一名叫尼内克的“飓风”团成员问道:“怎麽回事?”

尼内克躬了躬身,回话道:“回亚历大人,这名古怪的男子一进到绿洲便说要找孟团长,我们说团长不在,他便二话不说就往主帐闯,问他找团长什麽事,他也不答话。我们怎能让你打搅维坦先生养病?於是团内的兄弟上前阻止,便和他交上手了。”

我皱了皱眉,马修是不是来找孟斐斯再决高下的吧?让他在此胡搞会影响维坦老师休息的,此时孟斐斯跑哪里去了呢?有人来挑衅也不出来收拾残局?便再次问起了尼内克。

尼内克依然恭敬地答道:“团长听说天医族的医师到了附近的美尔斯绿洲,便亲自请人去了。”

我点了点头,发现此时场内已经起了变化,只见马修手中那片内敛的光涛突然分散为数股向外激荡的刀光,数名“飓风”成员已被击翻在地。

我仔细一看,那些“飓风”成员并没受到致命的伤,只是被刀背封住了血气运行,一时无法行动而已,看来马修似乎手下留情,但能够在激烈的交战中做到仅仅封住对手的行动力而不伤害对方,却也表明马修的刀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然而此时心情恶劣的我却没有心思赞叹对方的高明,加上想到生命垂危、正需要静心休息的维坦老师却可能因此人的到来而受到打扰,不由怒火中烧,向“飓风”团的将士们说道:“兄弟们让来,此人交给我!”

众人听我的命令纷纷散开,而我则将“未名”向身前一撤,一步步向马修走去。

马修将长刀往面前一举,表情凝重地看著逐步接近的我。

我沈重的步履带起地面的震动,而逐步加重的步伐与由愤怒所引发的强大气势亦对马修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只见马修的表情越来越冷肃,脸上冒起了细细的汗珠,左脚猛地欺前一步,不容我进一步凝聚气势,长刀一扬,带起一片凌厉的劲气,化为一招刚猛的直劈!

我将“未名”横空一挡,架住了马修沈重的刀身,却没退半步,反倒是马修似乎吃了一惊,长刀一收,急退数尺,闪动著耀眼强光的长刀以肉眼难辨的高频震动著,刀尖遥指著我,似乎已经牵引著我的气机,只要我一动,可怕的刀势就会发动。真是一个可怕的高手!

其实刚才的一击,我的虎口已经隐隐作痛,右边肩膀迹近麻痹了,但强烈的愤怒却让我陷入浑然忘我的状态,反倒是马修一时弄不清我的虚实,为我由愤怒化成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躁进。

但就在马修自动後退与蓄而未发之间,我手臂亦已恢复正常,只是感到更加愤怒了,无间的怒气飞扬在空气中,似乎连空气也被我的怒气所感染,变得狂躁起来。

我将长剑轻轻点著地面,突然起步冲前,长剑在地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轨迹,在临近马修时,长剑一挑,带起一片滚扬的尘土,在马修的视线被遮住的一瞬间,我双手紧握剑把,大喝一声:“火神怒焰曲”,一片烈焰狂涛以赤红的剑身为中心炽烈地旋舞,剑身在火焰中突现,带著澎湃的炎流和气劲霸道地劈向马修的胸膛,毫无花巧地将他的招式还回给他。

马修同样双手持刀,双脚成弓步,下身微沈,间不容发地架住我狂暴的一剑。两人顿成胶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