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所物语 第五节 月夜之陨星-- 无人委托的任务

?午夜二时两刻。

狭小通道中，只有几盏微弱烛光映照，淡红木板随著喘息而发出叽叫声，空气中充满著微薄油漆味，以及威迫而来的杀气。

索亚对於眼前昔日夥伴所说的话，半点也听不进去。他现在只觉得肚子彷佛被凿穿一样的剧痛，脑子也发著令人生厌的麻木，眼中世界则正在旋转，耳中除了嗡外什么也听不见。

伤害加上先前劳动，使得尚未发育成熟的幼小肉体，完全失去自主权，畏缩地面发颤。很想就此晕眩过去，但．．．心底深处，有道声音告诉他，还有应该去做的事情。

所以，他还不能死。

淡黄微光，於胸口衣领下，缓缓散发。

就在小太刀砍下瞬间，一股不知从何而来力气，让索亚忍住伤痛迅速往右翻滚而去，闪避攻势。但挥刀之米格鲁见状，虽然讶异，手上却也俐落换招，追著他娇小身影挥砍而去。

刀於空气中划出波动，少年则扭转身躯，单掌推地跃起闪避攻击，同时双脚踏墙，然後用力弹出。

横架著不知何时抽出的小太刀，笔直往米格鲁颈子划去。

若是以往，此招定可取他性命。而现在，却只是嘲弄以对，用装备铁手甲的大手一挥，就将此杀招连同人，重重打飞。

“力道、速度，皆不及格呀，小师弟。”

看著前方，依旧软倒於地面不断喘息的索亚，他如此揶揄笑弄。脚下也毫不留情冲出，对准少年头部，再次踢出───足以致命力道。

感觉到厉风袭来，索亚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凭著以往经验，他尤在千钧一发之际，後滚翻让那重脚从额上扫过，并快速起身，用小太刀刺向米格鲁未被铁甲保护的大腿内侧关节。

“太慢了太慢了！”

不过在哪之前，他所踢出重脚立即回勾，打落索亚持刀右手，且於重伤的他身型不稳这瞬间，将脚反踢，落於少年下巴之上，再度把人狠狠踢飞。

又是一道撕裂身躯痛苦，不过索亚已经分不清楚是有何处传来，也不想分辨，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还能不能持刀、脚还能不能站立、眼还能不能视物、身体还能不能奔跑。

然後，在与地面碰撞之疼痛传来时，他立即藉由翻身而起的动作判断一切。

右手掌无法握合，但左手还能用───缓缓弯腰拾起掉落小太刀。

脚在颤抖，但依旧能站。

眼前事物模糊不清，被黑暗强烈拢罩，但型和体依旧可分辨。

身体因遍布疼痛无法自由移动，但勉强能做出反应。

可以的，他还能够战斗．．．

看著勉强站起的怠发少年，米格鲁脸上缓缓浮现残绘笑颜，未持刀左手一张一合用力紧握，背著窗外满月夜光踏步走前。

“没错没错，继续挣扎、继续痛苦，这样才不免我背弃师父命令回来。你就好好陪我玩吧！直到死为止！”

他从以前就很讨厌这小子了。

小太刀戏弄的从手中挥砍而出，索亚勉强格挡。

明明就没什么功绩，就可以直接成为师父弟子，把拼死拼活才能得到教导的自己立场放在哪里了！

眼中那吃力维持平衡的他，立即与当初被师父带回来，宣布是唯一关门弟子的他，重叠。使其隐忍不住，用力打出左拳，落於那毫无防备的右侧腹上，让索亚吐出满口血红。

老是装做没有感情，装做一切都不关他事情般，看了就讨厌。想自己为了要克服杀人罪恶，花了多少时间，最後还强迫要喜欢上这感觉───而他，则从来没有为此感到罪恶，每次工作都像是例行公事般───令人做。

右膝猛然上提，打击在索亚交叉防御的双腕上，将人轻轻打离地面，然後右腿反弹踢出，使他毫无反抗撞上左面墙壁，发出巨响。

而且，这小子凭什么可以学到师父奥义，这个不论任务完成率、实力、领导能力都在自己之下的家伙！

左直拳凶猛发出，点落於索亚那张俊美面容上。强烈冲击让他脸上五官分别溢出鲜血，在肉与骨碰撞之声下，笔直往後飞去。

但这些都不是现在想杀他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众弟子中实力最弱，还曾经背叛过组织的家伙，居然会被师父认定为破军星正统继承人───将来所要叩首的对象！

这绝对不允许───

尽管是偷看来的资讯，但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万一。

漫步移向再度蹒跚起身的索亚，米格鲁脸上笑意越发残忍，手上小太刀刃上，也缓缓浮现乌黑气息，往右侧身後拉去。

“七星杀阵───破军杀！”

墨色刃气随著米格鲁挥拂举动瞬息发出，有如子弹般贯穿索亚右肩，伴随著大量殷红而出，滚烫洒落一地。

接著───少年发出了惨叫。

他则发出了轻笑，高举小太刀，再度凝聚起影之力於刃面上。

不会杀的，只会摧残．．．让到时就算师父把力量环回，也再也无用的摧残。

不会杀的，只会让这小子成员真正的废人───无法同他抢夺首领地位的废人。

而且要是杀了索亚，只要找个阴阳师过来，询问幽魂就知道凶手是他，所以，还不如让人变成无法表达意见的肉人偶安全。而且这样，也能弥补心中某处饥渴．．．比单纯杀死还要令人兴奋。

泛著诡异微笑，漫步靠近．．．距离一尺

“七星──”

眼神趋於狂暴，漫步靠近．．．距离半尺

“──杀阵──”

阴暗杀气散发，漫步靠近．．．距离──零

“──贪狼断！”

高举小太刀顺势挥下，墨色刃气化作半圆锐利切下，劈开那厚重桧红地板，激起碎木飞扬。然而在满天破木中，索亚不但没如他所期望的被截断左脚，反倒有如蝴蝶般轻扬飞舞至面前，在他讶异注视下，将左手持有的圆形物品扔出。

是yoyo（溜溜球）？

来不及反应，溜溜球上的怠白轴线，就随著球体旋飞而缠绕上他颈子，并随著索亚翻身落於身後动作，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一股强烈窒息感袭来，使他顿时失去自我，一时之间只能张口结舌，用著双手狂暴抓著那陷入肉中的怠白丝线。

他很难受，索亚也不好过。

这已经是最後力气了。紧靠著米格鲁宽大背部施力，索亚淌著鲜血的俊美小脸上充满疲惫，拉著溜溜球的左手充满无力颤抖，双脚与其说是站立，还不如说是抵住地面。

很累，但绝不能放手．．．这是最後机会。

顿时间，两人就此陷入持之中，拼上性命的持。只要米格鲁能摆脱索亚勒击，死得将是索亚，反之，将会是米格鲁成为冰冷尸体，留在这无人楼层上。

时间经过───无声战斗依旧持续。

就在米格鲁脸孔被紫色充满之时，他突然停下拔出颈子中丝绳的举动，像是发狂般，将右手小太刀反握，用力往後方胡乱捅去。

索亚虽然察觉到这点，但身体却也无力闪避，只能眼睁睁看那无情小太刀，刺进左手胁下，然後让墨色刀气切肉断骨，将拉著溜溜球的左臂整个劈下。

少年发出惨叫，伴随著某人大口喘息之声。

扯掉颈子上丝线，米格鲁复杂看著满是鲜血的双手，痛苦感觉到颈部正涓涓流著滚烫液体，心底因自己险些死在索亚手上而发出怒火。

转首望去，冰冷冷看著正因断臂而痛苦倒卧地面挣扎的索亚，大步过去，对准腹部就是一踢，将那娇小身躯重重踢起，然後左手立即紧抓其咽喉，凶猛压制於淡红木板墙上。

“你这该死的───！”

再也不管杀了索亚会有怎样後果，高举著森白小太刀，对准那俊美脸孔就猛烈刺去。

索亚纵使想要抵抗，却也无力，只能凝望著那冰白刀刃，快速逼近眼前。

就在绝望之际，一支布满伤痕手臂，恰巧伸出，准确抓住小太刀，止住了攻势。并且，在米格鲁讶异注视下，反手劈落於他脸，将人打退，并回身一脚将人重重踢飞。

失去支撑的索亚从墙上摔落，怠白眼眸充满疲倦及困惑望著那救援之人。看不清，却有种熟悉感───黑色风衣，蔚蓝长发，是海瑟兄吗？

这个疑问，再见那人用左手血液转化成匕首後，马上得以解答。

安心，但却毫无松懈。他知道，要是现在就松懈，那可能在短时间内再也醒不过来。抱著，自己应该还有用的想法，索亚咬牙忍住强烈昏睡感和剧痛，保持清醒，凝视著接下来一切。

“你这混帐，居然敢打扰本大爷办事！”

挨了一脚的米格鲁，脸上充满著恨意，边从小太刀柄中拿出药膏涂抹於颈部，止住鲜血。同时将影之力全数聚集於刀刃上，後拉身後，小心戒备著眼前那名男子。

蔚蓝长发沾著泥污，冷俊脸孔於满月光芒下显露，修长身影上的乌黑风衣充满缺口，破烂随风漂浮。而於衣物下方，则是无数见骨、见肉的凄惨伤口，甚至还能见到胸前肺部於肋骨黏膜下缓缓起伏。

伤得很重，不，以正常人而言这几乎是致死伤势。但眼前那男人，不但没流露半点痛苦、疲惫，反倒像无事般，凭空抽出把血红匕首，缓步走来。

毫无杀气，但却使他冒出冷汗。

顿时间，在莫名压力下，他立即抢先出招，冲至那人面前将手中小太刀砍下。

“七星杀阵！贪狼断！”

墨色刃气，随著米格鲁右手动作化作圆弧，毫无阻碍切进那人体内，帮他从右肩至左腰开出、几乎将人截断的血红缺口，让大量殷红滚烫洒在脸前，污了那套乌黑忍装一身。

这么简单？

就在他讶异於敌人脆弱时，洒满身躯的血液突起变化，化作一道道绯红线条迅速捆住米格鲁强壮肉体，而等到他察觉情况不对时，身体自由则已经完全丧失。

然而一种更为诡异的情景，使人忽视了这点，抢走他一切注意力。

只见刚刚在那男人身上划出的血口，正冒出众多血泡翻滚，并快速吸回之前溅洒而出的殷红。而在血泡之下，受损内脏、肌肉、皮下结构和表皮则快速滋长著，然後於米格鲁注视下，快速恢复成原来模样。

彷佛他那刀，从来没砍下过。

“怪物．．．”

在这句遗言之後，一根从海瑟胸口所窜出粗壮触手，就立即将他脑袋，用著肉柱顶端的血盆大口，一口咬掉。

接著，快速回归。

看著眼前因缺少头部，而不断喷洒鲜血的陌生牺牲，海瑟立即用著左手匕首从该尸体上切取所需部分，并趁温热殷红溅上自己前，大脚一踢，把那死人踹得老远。

接下来海瑟兄举动，要索亚形容的话，只有美劳作业一词可以形容。

只见他缓缓弯下腰去，捡起从米格鲁身上砍下的肉块零件，一一镶进身体缺口里，用著鲜血固定．．．怎么看就像是修尔兄之前让他玩过的积木劳作。

不过，他所用的是人类血肉，而不是木块罢了。

光这点不同，就足以让索亚浑身发著冷颤───为著莫名恐惧。

最後，在海瑟为自己断臂装上米格鲁右手，并测试良好後，这才缓缓走向从头到尾摊坐於墙边，因大量失血而快要丧失意识的索亚身旁，蹲下。

“你的手呢？”开口第一句，让少年疑惑许久，直到发现他正凝视著自己断臂，才边咳著鲜血虚弱回道。

“左边．．．”

同时也不由自主，往反方向缓缓挣扎离去。

或许这样很不该，但，在目睹刚刚那画面後，对於正弯腰捡起自己断臂的海瑟兄，他无法克制害怕，脑海中无数血腥画面涌出，堆满那幼小心灵，进而影响精神行为，於黑暗中小心提防著。

而这浅而易见的防备，全落在海瑟眼中。

虽然发现到这点，但他却毫无反应，只是加快了步伐，伸手将那娇小身型抓住，免得他越退越远。

然後轻轻蹲下，扶起重伤索亚，温柔朝自己胸口拉近。

而这意外的亲密举动，顿时让少年呼吸凝住，不敢妄动，任由海瑟将他放置胸口处。

“可能很痒，忍著点。”

“什．．．”

於少年耳边低声警告後，也不管他意愿，海瑟就将嘴贴上那被勒出青紫的秀气颈子，咬下。

顿时，索亚只感受到强烈刺痛，接著───一种超乎海瑟所言之麻痒，迅速从颈部蔓延，占据掉全身上下所有感觉，并不断刺激著，使他险些惨叫出来。

要是还有体力的话。

而在麻痒之後，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灼热感，由体内熊熊焚烧，让他感到极为难受。然而在此闷热下，身体却并未留下半滴汗珠，使高温无法排出，让不断累积的火热闷烧少年意识。

直到许久之後，才缓缓冷却下来。

“为什么．．．要咬我？”怠色眼眸紧盯著起身离去的海瑟，虚弱发出询问。眼神中，藏不住些许惊恐。

不过，也在发问同时，他也意外发现，虽然痛楚尤在，但身上伤势却全都复原，连本来失去的左臂也完整接回身上，整个人除体力依旧透支外，就像是没受伤般。

甚至连之前被打断的肋骨、破裂内脏、瘀伤等大小内伤，也全部恢复了。

“这？”

海瑟没有立即回话，只是走离到索亚正对面窗沿下坐好，阖上显露出疲倦的蔚蓝眼眸後，才用著一贯冷淡口气回道。

“怕我，没关系。”毫无情绪起伏口吻，一如往常，但此刻听在索亚耳中，却不可思议的，缓缓减轻对他的惊恐。

“我永远站在公司成员这边。”

看著眼前背对月光、闭目养神的海瑟，索亚脸上戒备慢慢消除，最後低首───轻轻一声

“谢谢。”

“休息吧。”对於少年感激毫不留心，只是如此指示著。

“让体力恢复，等下还有事要做。”

“这里危险。”索亚冷静提出判断。

“有黯希在。”

丢下这句，也不管少年有何反应，海瑟就迅速进入梦乡，将全身精神用来恢复体力，并让黯希将从别人身上夺来的部分与自已完全同化、改造。

他了解，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战斗，所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这点，索亚也一样。

．．．．．．．．．．．．．．．．．．．．．．．．．．．．．．．．．．．．

午夜二时两刻。

满月光芒下，纤白身影於夜空中飞舞，带著晕白洁光摆弄出各式美丽姿态，回避调无数黑光，有如女神一般，偏偏降临。

於身影落地点，数道黑影持著漆成墨黑小太刀，快速逼近，默契十足分别刺、挥、砍、劈纷纷攻击著，无一式相同，也无一式落於同处。

她深褐秀发飘逸，双脚连番点出，精准无比碰在其中三名黑衣人手腕、打落兵器，双手则快速舞动，於身体周围留下淡白轨迹，将从四面八方射来影苦无全部打碎。

弯腰下翻迅速落地，藉由手中无刀之人做为阻碍，暂时隔绝刀光追杀，同时双手聚起白光，毫无迟疑分别往左右打出。

“战神之拳！”冲击光华，立即将两名黑衣重击打飞。同时，四名人影带著杀气，伴随著满天影苦无从空中挥刀而降。

贴地俯冲闪避，从前方黑衣女子跨下穿过，并留下重脚落於可怜虫背心，以她为球，撞击那四名正落於地面的黑影，且挨了不少影苦无。

紧接著毫不停留，她立即反弹而回，避开前方劈来刀影以及数道无息暗器，翻身踏落於正准备偷袭的黑衣人肩上。

看起来飘逸，实际上沉重。落下的脚用足气力，在骨碎之声下，将那人踏成重伤，吐出殷红鲜血，软倒跪下。而凶手，则连一秒也不停留，就边格挡著周围暗器偷袭，闪避六把递来小太刀，後空翻大跳离去。

苗条身型环抱胸口於空中旋翻，巧妙避开有如雨点射来的众多苦无，接著转身於满月下张手停留，出手打退数名追来黑衣女子，然後於一声“战神之拳──流星！”後，朝地面洒下近百光拳，精准打击在众黑衣身上，无一发落空。

轻松落於木制平台边缘，她深深喘口气，双拳交击发出巨响，深褐眼眸反射月光，坚毅凝视眼前数十名黑衣人众，摆出战斗姿态。不语，因为无言可语。

她，艾伊卡，战神见习僧侣，温斯顿除魔公司中，近身战的首推人选。

“不亏是历经百战的除魔师，连这种阵势都奈你无法，就算说一句万夫莫敌也不算夸张吧。”

轻轻拍手声，回荡在寂静夜中。最初带领艾伊卡前来此处的黑衣女子，遮掩原本性感面容，站立於人群最後方轻声笑著。

“本来以为几分钟就可以解决，没想到都数十分钟有了，不但没伤你半毫，反倒折损了不少夥伴呀，真是难过呀。”

“像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也会为同伴伤心吗？”艾伊卡问，但不是询问口气，而是怀疑口吻。

黑衣女子遮口轻笑，并穿越众多手下漫步向前，正面与她相望。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都共事这么久，感情尽管不深，却也还是有。不过，既然埋身在这一行，就算是死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实力不够，不过亏你手下留情，目前伤最重的也只是可能半身不遂而已。”

“既然知道失去同伴的痛苦，那为什么还要去夺走他人性命呢？被你们所杀之人，也是会有人为他们伤心的！”听著她话语，艾伊卡一时间顿时老毛病复发，凝著正气凛然出言质问，惹来黑衣女子一阵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艾伊卡不满责问。

“抱歉抱歉。”黑衣女子抓著快落下的遮面黑布，黑目直视来同她对话。

“这职业当了这么久，感情反应都只剩下笑一种，有所误会就先对不起了。现在我应该是在生气吧．．．嗯，应该没错，我是在生气。”

黑衣女子边说，右手同时暗自队身後部下传达指令，让其中几名黑衣人，快速将倒卧地面的夥伴搬走，并且悄悄离去。

“这些还真像是衣食无缺的大小姐会说的话，既没吃过苦、受过难，从小被家人呵护长大，能够去信奉著吃不饱的教典，在晚餐过後，自以为仁慈施舍乞丐食物的大小姐！像你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她黑布下的脸孔依稀在笑，话语口吻也维持轻松，但艾伊卡却在那双眼眸中，看到明显愤恨。

“只要不杀人，就会被杀，只要不犯罪，就活不下来。我才不管死後会怎样，作那些事情有没有罪恶，只要能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何况只是当个杀手。而且比起那些伤害自己的卑贱职业，像这样用别人性命来换自己温饱，不是很好吗？”

话语一完，她以为艾伊卡会生气、会狡辩、会不知所措，就像以前那些这么问她的伪善人士一样。不料，眼前那位僧侣，却毫无影响，只是沉声指责说道。

“别当自己是最不幸，也别因此而迁罪他人，痛苦必须要自己克服，别人幸福并不是罪，罪是藉由践踏他人幸福而活下来，还认为自己无错的人。”

艾伊卡如此说著，眼前却不再是黑压压的众敌，而是回忆中，那位永远严肃却温柔的老人．．．那说著於此刻相同话语远离世间的老人。

“诡辩。”黑衣女子打从心底否决，暗自指使著周围部下牌成某种阵型，并同时抽出怀中两把墨黑小太刀，由双手分别拿持。

而察觉到这点，艾伊卡也立即从回忆中觉醒，迅速回覆成备战状态，鹰目凝视著众黑衣人。

双方持。

艾伊卡手背缓缓滴下水珠。

虽然外表无法察觉，但实际上她也已经十分疲累。以一敌上如此众多敌手，并努力不让双方受到重伤，还要不断维持身上的强化术法．．．此刻，不论生理、心理和灵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如果能减少体力和灵力运用，以最少代价来进行消耗战，以体力和续战力出名的战神神职人员，就算再多对上数十人也没问题。

但不行，另一处小雀可还在苦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雀慌起来会做出什么傻事。何况，让一名魔法师在有限空间单独对上一群战士，不论怎样想，都很危险。

小雀又不是变态的席老师。

所以，不能再拖了───不论怎样，她都必须在来不及之前，过去帮忙。

面罩下缓缓流下冷汗。

或许表面上不做声色，但黑衣女子此时十分紧张，黑布下的笑容也越发诡异。

明明掌握住天时、地利、人和，所排练的合攻战术也丝毫无错，夥伴们的各项状况也都维持水准以上，但．．．就是打不倒，甚至无法给予任何伤害。

真不亏是除魔师，每天和魔物对抗的家伙果然就是不一样，看来．．．不用那个是不行了，尽管心中有多么不愿。

那玩意可花了组织不少钱，居然用在这半毛钱也赚不了的地方，真是浪费．．．

想到这，她就不动声色的缓缓咬破藏在下唇胶囊，让湿硷液体充满嘴中。持刀双手也迅速朝左右打出暗号，让寂静夥伴们迅速按照平时演练，落於她们此刻应该所在的位置。

就在双方都认为准备完善、休息完毕之时，满月光华下，腾空架设在悬崖边的亲水舞台上，数十道人影同时快速冲刺、移动。

白光划过，穿著洁白灵光战甲的艾伊卡有如箭矢般，笔直往为首那黑衣女子杀去，双拳则同时往左右洒落「战神之拳－流星」，想逼退任何可能来碍是之人。

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她打算趁那黑衣女子之前靠近自己、将拉近距离的机会，一口气捉住，以此要胁。

虽然这样做好像有点卑不，但为了小雀性命著想，也只好这样了。

相信战神会原谅的。

眼见她高速逼近，那黑衣女子作出了同之前艾伊卡所预测的举动，面对著她迅速往後倒退，双手小太刀也不断挥出，格挡著那不断递来狂风般攻势。

不过四周那些黑衣人，却出乎意料的毫不理会她举动，在闪避掉战神之拳後，只是往著舞台四角冲去，然後安静蹲地坐下，低著头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就当艾伊卡开始对那些人诡异举动感到不安时，先前一直处於下风的黑衣女子突然停止倒退，双脚紧踏地面反冲，侧身回避掉她凶猛直拳，左刀反握往艾伊卡大腿内侧砍去，右刀直刺咽喉。

速度一反之前格挡时，转为急快。

出乎意外高速攻势，让艾伊卡霎时无法反应，只能往後弹去，紧急逼开这足以决定战局的杀招，但却也将强攻优势让给了黑衣女子。

而她，当然不会放弃此优势，左脚轻快踏出，上身朝艾伊卡逼近，双刀则左右开弓，分别杀向她双手下胁。

见此状，艾伊卡则也迅速用两手掌刀，将砍来小太刀打下，双脚则迅速站稳，停下後退步伐，发起了狠劲，同著黑衣女子般上身前倾，提起双拳反击打去，让两者立场对等。

接著───

直拳！横砍！膝击！柄打！手刀！突刺！额撞！正切！肘扫！上砍劈！下钩击！侧挥！左打！下压！踏地肩冲！反握勾切！三段踢！回身斩！．．．

顷刻间，刀光拳影以高速交错两人之间，发出绵连不绝碰撞之声，激出强烈气流向外喷射，和著杀气流溢於舞台之上。

势均力敌───但只是表面。

这点，艾伊卡很清楚。毕竟，只要周围那些黑衣人攻上．．．不，甚至不用这么做，只要从旁丢掷暗器等，就足够让她陷入不利事态。

只不过，她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她们没办法动。

此时那些黑衣人们，全都蹲坐在舞台四角上面的纹章法阵上，藉由纹章传导，将全身力量灌注在同艾伊卡对战的黑衣女子身上，而这也是她速度突然暴增原因。

不过这些艾伊卡不知道，也很难知道。在担心被暗算之下，只好边打边分出心神去留意周围状况。

而这也是那黑衣女子所要的效果，射二马者不得其一，在分神之下，本来密不透风的坚固防御，将会出现致命破绽。而她，就在等那破绽出现。

就是现在。

就在艾伊卡挥出上钩拳同时，黑衣女子十分清楚发现到，她的眼角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稍微往右後方偏去。